于掌事前脚才洋洋得意地自诩摸准了那些豪门大户的喜好心思，转眼就被程十鸢贬低成暴发户的水准，脸色已经沉如锅底。
但于掌事能掌管花坊这么多年，岂是泛泛之辈，他后退一步，朝着程十鸢一拱手，故作谦卑，实则尖酸：“十鸢姑娘这么说，想来是有更好的法子。”
“既然二小姐专门派十鸢姑娘过来，定是信得过的，不如就由十鸢姑娘来重新布置吧。”说完，他一扬手，阴阳怪气地说：“来来来，都来听听十鸢姑娘的高见。”
工匠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，三两步围拢过来。
“十鸢姐姐。”青莲紧张地拽住程十鸢的衣袖，哪能看不出来，于掌事是在刁难程十鸢。
程十鸢拍拍青莲的手，“无妨。”
她扬起自信大方的笑意，“我并非是说于掌事的布置不好，但陛下前些日子才下了勤俭治国的旨意，连后宫都在缩减开支，二小姐办赏花宴却要用上这些价值连城之物，于掌事这怕是要将老爷放在烈焰上炙烤啊。”
“这……”于掌事怔了怔，属实没想到程十鸢会拿丞相说事，但他并未将程十鸢放在眼里，连带着程十鸢的说辞，他也没放在心上。
“但老爷是丞相，二小姐又难得办一次赏花宴，若不摆出派头来，传出去岂不要让人看笑话了？”于掌事笑眯眯地眼睛里透出不屑来。
心中暗道：到底是女子，就是小家子气。
皇上是下令叫各府缩减开支，不得铺张浪费，但这旨意都下了快一个月了，各府表面上答应了，实际上还不都是我行我素。
怎么就十鸢一个丫鬟当真了？
于掌事笑着摇摇头，“十鸢呐，你还是太年轻，平常就给二小姐上妆抹粉端茶倒水的，这官场上的事情，你不懂，就别跟着听风就是雨，拿着鸡毛当令箭了，赶紧回去给二小姐揉肩捏脚吧。”
要是往常，于掌事都这么说了，程十鸢定不会继续多事。
但眼下，林雪正看不惯她呢，为了不被林雪抓到错处，她也得把事情办妥了。
不然依照林雪的性子，可不会看她过程有没有努力，只在意结果的人，若是她没办成，少不得一顿责罚。
“便是老爷在这里，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陛下的旨意是鸡毛，于掌事倒是好大的胆子，知道的是你目无尊卑，若是不知道的，还当你是要覆灭了丞相府呢。”
这么大的罪名，于掌事当然不敢应承。
被当众下了面子，他连涨红，气急败坏地指着程十鸢，“你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丫头，你懂什么，爷们的事情哪里轮到你指手画脚。”
此时的于掌事，已经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慈眉善目，挥手招呼：“还不赶紧将她赶出去，再磨蹭客人都要来了！”
程十鸢还想说话，于掌事已经凶狠地瞪过来，一掌推在程十鸢的肩膀上，“我劝你还是赶紧滚，若是因你耽搁了宴会的好时辰，我定要在二小姐面前告你一状！”
程十鸢被他推了个踉跄，被青莲扶了一把才站稳。
“于掌事，我提醒过你了，你若是还要执意如此，我便如实向二小姐回禀了！”
虽说，林雪也不会替她出头，但外人是不知道的。
于掌事慌了一瞬，很快又梗直了脖子，挥手让人将程十鸢丢出去。
他堂堂花坊掌事，还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到了不成？
“吵嚷什么呢？”清风的声音自甬路浸透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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