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城沈氏是皇后母族,族中子弟虽有出仕,但都并不显眼,皇后生父沈阳台乃定国侯,常年镇守边关。
这般古朴的云纹,陆言之可不记得在沈家见过。
谢千皙弯腰低头盯着箭头,神色不辨喜怒。
她用手帕包着箭杆,用力将箭矢拔了出来,端详箭头上的云纹。
“云纹是皇后亲手所绘,要是我没记错,当今及定国侯的寻常衣袍上定有这个图案。”
皇后娘娘极擅丹青,谢千皙曾亲手见她绘下这个图案,再一针一线绣在当今的衣袍上。
乍然看去,箭头上所刻云纹与娘娘所绘一般无二,但是图案太过刻意,与娘娘的潇洒不羁迥然不同,说不好是刻意模仿还是刻雕误差。
身后的陆言之看见箭头与箭杆的连接处,有一不甚起眼的图案。
他从谢千皙手里接过箭矢,敲了敲箭杆上的图案,微微垂眸观察屋顶上若影若现的身影。
谢千皙一惊,连忙靠近查看。
“这是北戎的标记!”
陆言之闻言,眼中闪过惊艳。
身为丞相之女,小姑娘的确有寻常闺秀没有的机警。
“定国侯与北戎兵戎相见多年,这个箭矢上,却有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标记,这点着实有趣。”
屋顶上的身影影影绰绰,陆言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,给了身后下属一个眼神,几人默契轻挪身形,将谢千皙护在中心,那人却并没有察觉。
“不过是有人照猫画虎故意诬陷,这雕工着实粗糙,丑死了。”
谢千皙拼命压下心中的不安,将箭矢丢进旁边的火堆。
她紧盯着火堆,面上神色如常,心里掀起惊涛骇浪。
皇后以及她身后的沈家,与当今曾一道征战北戎,她几位兄长更是死于北戎将领的刀下,谢千皙并不觉得她会与北戎合作,就算她有意推举沈家,大可从沈家族中合适的姑娘做太子妃,无需与仇人合作。
可是,这云纹的确是极其私密的图案,只有当今和定国侯夫妇知晓。
谢千皙这才知道,她前世沉浸于赵潜勿的假意柔情时,外面的情势原来如此波涛诡谲。
“太子又非她亲生,沈家好歹有着血缘亲情,孰近孰远,一目了然,世人都自私自利,”陆言之瞥着屋顶上的身影,见那人一动不动,闪着微光的利器仍旧对着小姑娘,眼底闪过肃杀,口中言不由衷的话仍旧继续着,“皇后只是凡人,她也有欲望,明知道谢家不愿出一太子妃,还不赶紧为沈家谋划一番,权力争斗,本就如此。你见过的娘娘,许是她故意让你看到的一面,她想让谢家成为后族,也不见得是疼爱你,许是为了沈家。”
陆言之字字珠玑,心神却在屋顶人上,他站在原地,袖中暗器对着屋顶蓄势待发。
谢千皙乍然抬头,眼中闪过不可置信。
她从不知道,陆言之对娘娘存着如此大的偏见,更十分不愿陆言之如此说娘娘。
她心中纠结难过,不愿相信陆言之的话,可眼前还未燃尽的箭头却刺红了她的双眼,一时之间,谢千皙委屈难过的情绪不停地涌上来,心中弥漫着丝丝密密的钝痛。
这种感觉前世今生从未有过,谢千皙垂下头,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受的模样。
陆言之一直在关注着屋顶上的身影,并没有看到谢千皙的神情变化。
那人似是有别的考量一般,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悄然离开,他松了一口气,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姑娘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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